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回忆关老:探索终生

作者:来源:水土保持学院发布日期:2022-09-20

一、不怕热的老人

北京的天气预报,报出了37摄氏度。

我和关老——中国工程院院士关君蔚,约好的时间是下午两点,是一天差不多温度最高的时候。我有些犯怵,建议找一个有空调的屋子。这种天气又闷又热,不干事都出汗,哪里还有心情采访。

关老说,没事,还是到我办公室吧。我有电扇。

看着这位比我年龄差不多大一倍的老人,我不好再说什么了。

还在楼道里,就听到关老的办公室传出了有些刺耳的打印声。关老早就来了,边工作,边等我。把我让到沙发上坐,他坐在了对面。工作间很拥挤,说我和他促膝谈心也不过分。

热情过度的太阳,把酷暑倾泻在南面那扇宽大的窗子上。我却感到了一股风迎面吹来。关老师把唯一的百叶窗式的电扇,早就摆在了能够正好吹到我的最佳位置。他起身拿出了从家里带来的大瓶可乐,为我倒上了满满一杯。一股凉意,使我安静了许多。

我是关老的学生,真的有些受宠若惊。

望着瘦弱的关老,我问,您是不热,还是不怕热?他回答说,不怕。

我明白了。

其实,谁都希望能够舒适些,但面对困难和逆境,有的人会屈服,会退缩,会停滞,会畏惧。有的人却笑着迎了上去,战胜它,征服它,把它踩在脚底下,自己就成了真正的强者。

如此想来,我感到天气似乎不再那么难以忍耐了。

关老师不等我提问,先“教训”了我一通。你一定知道魏巍,他写出了《谁是最可爱的人》,成了大名人。你就不能多写写科学家,写出名来。从不同的角度,写不同的人,或者从不同的角度写一个人。搞水土保持的,我可以举出100个人。搞森林经理的,我也可以举出50个,但专长写科学家的还不多。

关老话之诚恳,情之深切,吓得我,都不敢在师长面前放肆了。

其实不止是对我,他对他的每一个认识或不认识的学生、每一个是水保专业或其它专业的学生,他都会那么关心、那么爱护、那么实心实意。只要学生请他,不管是做报告、还是办讲座,他准是一口答应。

关老的标志之一,就是耳朵不好用。你和他聊天,还要喊着点才行。但令人没有想到的是,他竟然在办公室里养了两只蝈蝈。他连人说话都听不清,还能听到蝈蝈的叫声?

童心未泯的他可上心了,每天都要喂蝈蝈。赶上出差,就要用小葫芦把它们装着带回家里。老伴儿董先生其实挺烦那种单调而执着的叫声的。但有什么办法呢?为了关老,她只得委屈自己,以求蝈蝈之全了。

二、抗性最强的树

紧挨着我坐的沙发,就是两个大柜子。透过玻璃,可以看到里面整整齐齐地码放着100多个大的纸袋子。里面装的全是关老精心保留下来的宝贵资料。这是1966年至1978年,全国水土保持方面的会议资料。在某种意义上说,这是一部“文革”期间的中国水土保持史。这些资料证明,尽管时局动荡不安,但我国的林业、生态、水土保持方面的会议一直都没有间断。在那么艰苦的条件下,有时甚至个人的生命安危都没有保障,不少人还能够坚持工作。关老说,这些人值得崇敬和纪念。

值得崇敬和纪念的,当然应该包括关老自己。事实上,关老的事业史在这段时间一直都没有间断。尽管他受到了冲击,尽管他身处逆境,但他还是没有虚度光阴,还是没有颓废失落,而是充分利用了所有能够利用的条件。在条件好的情况下,能够奋发向上,应该受到肯定。身处逆境,还能自强不息,更为难能可贵

它是一颗树,一颗抗性强的树。

文革”开始之初,有着在日本留学历史的关先生,肯定是首当其冲。很快,厄运就降临了。他被派去跟着马车拉粪。他站在马车上,别人把一桶粪递给他。他没有提起那桶粪,反倒让粪桶把他自己从马车上坠了下来,人到没有伤着,粪汤子却浇了一身。赶马车的师傅可吓坏了,找到头头说赶紧给他换个差事吧,要不非出人命不可。其实,关老清楚,还是为了保护自己。

新岗位是打扫楼里的厕所。领班的王嫂和赶车师傅是一家的。王嫂说,厕所不用你扫。你就在我的小屋里呆着,千万不要出门,你爱看什么就看什么,爱干什么就干什么。那个小小的工作间,只能放下一张床。他就在那里憋了差不多一个冬天。等他结束这段地下生活时,《水土保持原理》的教材已经修改完了。

事后,他想,只要自己愿意干的事情,不管是条件多么恶劣,他都能坚持下来,这可能就是事业的力量。

在流放云南的日子,他被分到了新平林场。这是个没有开发的林区,是少数民族彝族居住的地区。那一眼望不到边的云南松树,是绝对的天然林。徜徉在林海深处,他想起了早年留学日本的日子。那时候,有的日本老师笑话他,作为中国人却没有看过中国的林区。他不服气,利用假期专门回国到长白山林区去了一趟。这次眼前却是亚热带的原始林。能够在这里锻炼,不就和再上一次大学一样吗。

这么一想,他的心里乐开了花。但一直生活在城里的夫人哪里受得了呢?偏远、闭塞、艰苦,住的房子都是刚刚用木板搭起来的。

他很快发现,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。董先生把自己的缝纫机不远千里带来了,为工人们缝缝补补,成了最受大家欢迎的人。朴实憨厚的人们投桃报李,送来了吃的菜、蘑菇之类的。其实,董先生之所以能够随遇而安,完全是因为这里远离了尘世的喧嚣和嘈杂,远离了动乱和批斗。看到关老在这个世外桃源里如鱼得水,他能不高兴吗?

开始,他被分配去浇水,是个轻活。他不干,主动要求到采伐队。他的理由是,浇水这么关键的岗位,让我去干,别人喝了水闹肚子怎么办?其实,他心里有个小九九,到林区来了,不到林子里去,那该多遗憾呀。劳模徐师傅收留了他。他的活是把一棵棵伐倒的云南松上的树皮刮下来。活虽不大累,但松油弄得哪都是。他根本都不在乎。他整天泡在林子里,除了干活,就是自己东看西看,跟搞森林调查一个样。很快,整个林区的情况他都装在了心里。

爱琢磨的人,什么时候都会启动自己智慧的脑子。他看到,伐下的树木被硬拉下山,所过之处都留下了深深的痕迹。那可是水土流失的隐患。他和工人师傅一起,琢磨着不破坏地上植被的方法。他们研究出来架空索道运材的新方法,六七十厘米粗的大树干从空中稳稳当当地滑下来,距离有几里地长,不但不需要一点动力,还能把需要运上去的物品带上去。大家看他干的踏实,要选他当劳模,可上边哪敢同意呢。结果,不但他没当成,老劳模徐师傅也因同情他而落了选。

三、事业总也忘不了

日子一天天过去,花落花开。

学校辗转到了昆明楸木园。

这里是中国科学院植物所的老根据地,还剩下了一些仪器、标本和资料。看到已经有些生疏了的老朋友,关君蔚只能偷偷地乐。

他三天两头往管理员老王那里跑,很快就在老王那里拿到了“签证”。他几乎成了那里的留守人员。老王要回家两个月,自然就把钥匙递到了他手上。这下,他更方便了。仪器修修就派上了用场,在林区采集的标本在这里找到了 拉丁名,蔡希陶老先生当年的调查报告、考察路线,都被他翻到了。尽管时局动荡不安,他的内心却被自己所挚爱的东西平静了下来。

有的人虚度了光阴,他却抓住了分分秒秒。

生命的长短实际上是一个相对的概念。充分利用了分分秒秒,有限的生命就延长了。别人的一天,他就能当两天过。他参加了温泉公社的规划,昆阳磷肥厂的环境保护规划等。后来,周总理主持的、西哈努克亲王参加的四国三方会议就在秀丽的温泉召开了。

间断多年的招生工作恢复了。水土保持专业的学生在北方上课。他成了南北两栖的人物。既可以在云南,又可以到河北。那个年代,火车跑得慢,而且还需要多次换车。颠沛流离之苦,到了他这里却成了大开眼界之福。他从昆明到成都,途径兰州,再过北京,最后到河北。所到之处,他都要到林业部门去转转,收集各方面的资料。只要是听说有会议,他都会直奔会场。

林业部副部长梁昌武在山西运城主持召开林业会议。突然发现关君蔚风尘仆仆地闯了进来。他一下子愣住了。没有邀请他呀。身边的同志告诉梁部长,他从来都是不请自到。没有他的住处,他就住进了资料室。

那时的会议,没有什么好招待的,也不发什么纪念品,只是认认真真地研究些问题。他赖皮赖脸地蹭会,目的就是为了在有限的时间里,掌握更多的情况,触摸林业发展的脉搏。作为一个很讲面子的知识分子,如果不是为了自己所痴迷的事业,这个脸是拉不下来的。他现在保存下来的那个时代的资料,多数都是通过这个途径收集起来的。

在他看来,科学是干出来的,不是说出来的。只有踏踏实实地去干,才可能有所收获。

四、重要是战胜自己

关老的道路,原本就是不平坦的。他一直都说自己是生不逢时。用他的话说,先天不足,发育滞后,弱智低能,虽4岁就上私塾,直到27岁才从日本留学回国。他只念了8年书,其余19年都是玩过去了。

起初,他在奉天省立第二工科高级中学学采矿冶金本科。看他日益瘦弱,大夫劝他改学农科。于是,他到兄曰城农事试验场,学果树、蔬菜、花卉、栽培,以及林业和农业产品的加工技术。1937年,考取了公费留学日本只身东渡。

在日本期间,他生平第一次开始发奋读书,废寝忘食,如饥似渴,涉猎了大量书籍。他偏爱森林生态学,利用假期到野外考察,在实践中学习。日本的山山岭岭,印下了他的足迹。在此期间,溥仪访日,他到车站迎接,他本人还是满族后裔,但却被扣上了“反满抗日”的帽子。毕业典礼之前,他离开东京,经下关、釜山、沈阳、哈尔滨、长春、山海关,一路辗转,到了北京。先是在北京大学农学院林学系,主讲森林理水砂防工学、测树学。后又到了锦州,没有合适的职位,又返回来北京。几经周折,他到了河北农学院森林系。

在保定报到后,他先做了一套土布工作服,和学生们一起,走进了革命老区。此后的两年时间内,他跑遍了老河北的山山水水,和广大农民结下了深厚的情谊。

北京林学院一成立,他调到了北京。副教授一直当了35年,直到1980年,才被提升为教授。他的这辈子,基本没有离开过学校,常常自诩为“一门干部”。虽然艰苦,不被人重视,但他却说,冷门,与人无争,可以自由发展。

他说,不拍别人瞧不起,就怕自己瞧不起自己。不怕战胜不了困难,就怕战胜不了自己。

五、托起新的太阳

关老是我国水土保持的元老。

差不多半个世纪以来,他和同事们一起,默默地为我国的水土保持学科的发展奠基、铺路、架桥。他们,用自己的努力,用自己的心血,用自己的年华,托起了一轮新的太阳。

为了创建有中国特色的水土保持学科体系,他进行了反复的研究和探索。对水土保持的定义、目标、理论基础、内涵和边界做了科学系统的论述。他带领大家,结合中国实际,编写出了《水土保持学》《水土保持原理》等教材。他的观点,有的被收入中国大百科全书,有的被森林法、水土保持法中引用。

他根据中国的实际情况,努力将世界上几个主要国家的水土保持科学成就融合在一起。在此基础上,发展创新为具有中国特色的水土保持科学理论。并使其成为具有世界水平的水土保持学科体系。

为了治理中国的水土流失,他总是在不停地探索。不断地提出新的理论,不断地发表新的观点,不断地创造新的构想。

1949年,他在河北农学院的讲台上,为林学系和农田水利系的学生开出了水土保持课。1957年,全国林业大专院校专业委员会成立了水土保持专业委员会,他担任主任委员,主持研究并制定了专业、课程设置和教学大纲等。

同年,全国第二次水土保持会议决定,在高校中成立水土保持专业。北京林业院承担了这个创业的任务。他和同事们克服了一个又一个困难,培养出了第一批水土保持专业的大学生。他们赶编了全国第一本《水土保持学》统编教材,为全国农林院校培养了第一批主讲水土保持课程的教师。他是第一任水土保持专业负责人,第一任水土保持系主任,全国水土保持学科第一位博士生导师。1984年,他参加了国务院学位委员会召开的会议,就水土保持学科的特点及江南的注册网址水土保持系的工作基础、师资力量和取得的成就做了汇报。经学位委员会的批准,中国的水土保持学科终于建成了。

水土保持学时一门应用技术科学,只能在广阔的天地里才能学好。他一方面深入实际,在治理山区中成长,同时,把学生领出了教室、领出了课堂、领出了学校。他说,教学和实践的紧密结合,是培养水土保持人才的必经之路。

结合妙峰山林场的建设需求,他和师生们一起,探索了华北石山区立地条件和造林类型,满足了生产的需要,在全国范围内推广。他不但被中国科学院聘为兼职研究员,还引起了当时苏联科学院的重视。

六、把爱写在大地上

1950年,京西清水河山洪爆发。滚滚洪水携泥带石,咆哮而下。房屋被冲垮了,农田被冲垮了,无辜的百姓被夺去了生命。怀着沉重的心情,他反复考察、研究,提出了工程措施和生物措施相结合的治理方案。在田寺东沟,他亲自指导完成了石洪治理工程,没有用一斤水泥,高质量地完成了施工。迄今,前后经历过三次相似暴雨的考验,工程依然安然无恙!这成了水土保持史上的一个奇迹。

1972年,大雨中,列车从昆明开往东川。车上,坐着他,我们的关先生。列车驶过一条沟道时,他的神经一下子紧张起来了。“这里将发生泥石流。”两天后,他的预测被证实了。

为了摸清泥石流发生的条件、发生规模和运动规律,找出相应的预防和治理措施,他多少次到泥石流易发区实地考察、调查研究,收集我国各种不同类型的泥石流的特性、形态等资料。

在泥石流的预测、预报和治理方面,他取得了科学上的重大突破。他的研究成果石洪的运动规律及其防治途径的研究,获得了1979年全国科学大会的奖励。他总结出的具有中国特色的“因害设防,生物措施与工程措施相结合”的综合治理泥石流的方案,在我国逐步实行,并收到了显著的治理效果。

在山区治理上,他提出了许多有指导意义的思想。“水土保持效益、经济效益和社会效益同步实现”的思想,“靠山吃山要养山,要充分挖掘山区土地的多种多样的生产潜力”的建设途径,山区土地利用规划的新方法和基本原则,还提出了在山区建设中以林促牧、以牧养农、多种经营、综合发展的具体措施,解决了“滴水归田”等提高旱地粮食产量的实际问题。

他参加和指导了防护林建设工作,参与了冀北沙荒区、永定河下游沙荒区、豫东黄河故道沙地、陕西和内蒙古沙区的固沙防护林的建设。他在《甘肃黄土丘陵地区水土保持林林种调查》论文中,提出了水土保持林体系的概念,这在我国林业科技史上还是第一次,也是防护林体系概念的萌芽,使水土保持林建设和理论研究大大向前推进了一步。他在参加“三北”防护林的准备工作中,提出了防护林的林种和体系的理论,把中国的防护林建设推向了一个新的水平。他在《我国防护林体系的形成和发展》一文中,提出的论点,成了中国“三北”防护林体系建设的科学理论基础,还被广泛应用于其他防护林体系的建设中。他担任了“三北”防护林建设局的技术顾问,为这项工程建设做出了贡献。

他得到过不少表彰和奖励。1983年,他被授予“全国水土保持先进个人”称号,1989年荣获了“全国优秀教师”奖章。2001年,他被评为北京市先进工作者,2002年又被评为全国治沙标兵。那天,他神采奕奕地第一个走上了领奖台,胸前还佩戴者红红的绶带。

七、动不动就有危机感

随着年龄的增长,他的一些看法得到了改变。他把生不逢时改成了生幸逢时。一字之差,对人生的理解就深刻得多了。

他年纪虽然大了,但动不动就有危机感。他从不是知难而退。他总是说,一般来讲,个别人是天才,个别人有毛病,多数人都差不太多。但人和人为什么会有那么大差别,原因在于后天的努力。他说自己早在10多岁时,就已经意识到了自己先天的不足。他瘦弱,为了防备别人的欺负,他就和运动员们打得火热。不会打篮球的他,留学时竟带着篮球队回国,从抚顺、沈阳、长春,一直打到了哈尔滨。他当教研室主任、系主任时也总是注意发挥副职的作用。因为,这可以弥补自己的不足。更重要的弥补办法是,勤奋。

他的绝大多数成绩是在休息日干出来的。一到寒暑假他就没有影子了。“十一”“五一”也找不到他。别人议论说,他是因为有历史问题,一到过节就多出去了。传来传去,老板就有点受不了了“今年的‘五一’,你说什么也要在家过。”可他根本不管怎么说,一到放假又走了。

人不可能总是一帆风顺。但他从不让烦心事影响自己的情绪。他没有什么特别想不开的时候。成功和失败的机遇是均衡的。成功了,更好。失败了,也非常正常。干一件事情,不管怎么样,他都不会放弃。即便干不了,他也只是暂时放一下,机会一旦来了,条件一旦成熟,他又接着干。他从不抱什么侥幸心理。总想捡便宜是不行的。天底下哪有难么多便宜让你捡呀。要能够扔开一些事情。

水土保持,是一个艰苦的行业。学水保、搞水保的,都必须学会吃苦的基本功。他也是喝过洋牛奶、吃过面包的人,穿上西服特别有风度。但他什么苦都能吃得下,咽的下,消化得了。当年,他留学日本,口袋里的钱可供4人用。在旧北大教书时,他也过着吃穿不愁、置买房产的生活。但就是他,却为了中国的农民早日脱贫致富,吃了许多苦,受了许多罪。

看着弱不禁风的他,还在四处奔波,人们都在为他担心。他总是笑笑,说,没关系的,我已经久经考验了。在市内外出,如果不是很远,他就走路。他听力差,我都怕他听不到汽车喇叭。他还说没事,没事。在人来人往中,他低着头匆匆的赶路。没人注意他,没有人知道他是个著名的院士,没有人知道他为国家做出了多大的贡献。

在地球表面上看中国,他几乎全都看到了。如果有机会能到另一个空间看看地球,他宁愿死也觉得值。哪怕是看一眼,他都觉得够本。这是多么可怕的念头。

八、夕阳下吟唱探索的歌

对于“study”这个词,常人都译作研究,但在关老的字典里,却成了探索。他说,探索更有冒险精神。小孩子一出生,就是在探索中成长的。只要一探索,就上瘾了,总想超前一步。不管是谁,都可以证明这一点。

他对于大事小事,都有这种探索的精神。自然界繁殖的蝈蝈一年只有一代。人工饲养的就可以两三代。他养的已经繁殖到了第四代,可以全年都听到蝈蝈的叫声了。

已经85岁的老人,却对死没有丝毫的惧怕。对于生死问题他真的置之度外。他说,蝈蝈会死去,人也会死,这是自然归律,怕也不行,不怕说不定还可以多活几天。

人家都说,“80多岁,院士,早就功成名就了。还图什么,还奋斗个什么。”他说,如果看成是探索,味道就不一样了。探索是无止境的。在探索中,就只剩下事业了,就没有自己了,就可以做到忘我了。

环境以及全球气候的变化,没有被放在重要位置上,他对此有些耿耿于怀。对克隆人摆在了那么高的位置,他有些忿忿不平。他举例说,是孙子重要还是孙子的孩子重要?当然首先应该解读好孙子的问题。

他随手为我写下来一个公式。流速等于流入断面积与流入坡度乘积开平方,再乘以流速系数。他说,这个公式水力学上一直用到了现在。这个流速,一定是平均的、等速的。风出啥跑,水土流失,风和水都是流体,但得到的流速都是平均等速的,不能测湍流和涡流。用今天的眼光看,线性化本身是不科学的。水土保持发展到今天,如何解决这个问题,关老考虑了10多年的问题了。他雄心勃勃,要重新建立水土保持科学的理论基础。这还涉及到非线性动力学。专门研究这个,卫星上天的事情都忙不过来了,要解决水土保持中的问题,主要靠水保界自己。他说,我自己只有就是老高中毕业的数学基础,要攻下来难度很大。

关老的办公室,更像一个水土保持档案馆。20世纪50年代野外调查时拍的,足足有8000到1万来张。1952年,苏联专家首次带到中国的一些彩色胶卷。他用来拍摄了在塞罕坝野外调查是的情景。前几天,他用计算机将退了色的照片又还原了色彩,仿佛又回到了风华正茂的年代。两个大柜橱里,装的全都是彩色照片资料。找的全是野外时拍的资料。每一张照片,都是他探索之路上的一个足迹。

后来,他有了小型摄像机。开始用录像带记录野外调查的足迹。只见49盘,每盘2小时的带子整整齐齐的摆在那里,无言的证明了这位事业老人为中国水保事业所付出的宝贵岁月。接下来是37盘每盘3小时的另一种规格的录像带。带子的盒子上,他工工整整的写着“红黑绿前奏曲”,“绿色的希望”“锦绣河山”“老区纪行”“塞上明珠”等。他已经从中选择编成了10多盘精品。

九、生命不息,探索不止。

近10年来,他锐意以生态脆弱的老少边穷地区为突破口,运用现代科学技术成就,为超前建立更高层次的“生态控制系统工程学”而努力。他的书被列入院士系列丛书出版后,特意给熟人们送去指正,还向林业部门捐赠。

一个85岁老人,还是一天到晚不闲着。什么新疆、云南,说走就走了。如果没有外出,十有八九,在他的办公室里。坐在已经落伍的计算机前,他还在追赶着时代前进的步伐。

毫无疑问,关老的探索,肯定伴随终生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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